第5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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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午吃完飯, 林知非回宿舍時，走了另一個樓梯口。路過了……顧森的寢室。
他盯著318宿舍緊閉的門, 想到顧森就在裏面, 便邁不開腳了。
比起姜蘭蘭的竹馬，顧森起碼喜歡過我呀。
林知非把手放到了門上。
剛要敲門, 裏面忽然發出一聲響，嚇得林知非立刻收回手, 轉個身朝前走。
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。
林知非在心裏想：如果開門的是顧森, 我就……
他一回頭，結果真的是顧森！
兩人的目光恰好碰撞在一起。
林知非張了張嘴。
顧森望著他，聲音沒有一絲起伏：“有事麽？”
林知非垂著眼, 緩慢地搖了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“……”
一陣沈默之後, 顧森將探出來的半個身體收回去，重新關上門。
林知非也低著頭, 走進了自己的宿舍。
他好冷淡。他真的還對我有好感嗎？
如果他已經決定放棄我了, 我再主動表示些什麽, 豈不是自取其辱嗎？
可萬一……
林知非坐在椅子上，使勁撓了撓頭發, 然後“砰”地一聲將頭砸在桌子上, 閉目養神。
等到幾個室友都上床準備午睡了, 林知非才又擡起頭來。
他刷著手機消磨時間。
微博？沒什麽感興趣的熱點。知乎？連載的宿舍漫畫也還沒更新。學校論壇？也……
嗯？等等。林知非看到一個帖子, 名字叫《校草的最新情報》。
校草？說的是顧森吧。
他點進去——
“先前關於校草的那兩個被刪的帖子還有人記得不？告訴大家一件喜大普奔的事情，那就是：據我這幾天的觀察，校草跟那個攝影師之間好像出問題了。他們路上見面了都不說話的！”主樓赫然這麽寫著。
“哎？那大家是不是又有機會了？”
“好消息個毛線啊。這不是坐實了之前兩人在交往麽？朋友關系怎麽可能突然冷淡成這樣？校草要真是個gay, 分手了也沒你們的事兒啊！”
“樓上的幾位，知不知道割袍斷義這個詞？腐女們收斂一下OK？”
“話說誰那兒有上次爆出來的攝影師的照片嗎？我聽室友說他也挺帥的，但她手太慢沒來得及保存帖子就被刪了qwq。”
“沒來得及保存+1。”
“沒來得及保存+10086。”
“我說5L，你安的什麽心啊？是想讓這樓再被黑掉嗎？”
……
林知非撐著下巴，無聊地翻看著帖子。不知道為什麽，他看這些八卦竟然還覺得有一點點興奮。
直到翻到156L，林知非的手放在了桌子上，身體也慢慢坐正。
“有人想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到底怎麽回事嗎？我知道所有的前因後果哦。”一位名為“火中取栗”的用戶說道。
這層樓頓時成了焦點。懷疑者有之，期待者亦有之。
隔了十層樓，“火中取栗”開始說：“其實吧，校草開學沒多久就開始追求那個攝影師了，甚至他加入動漫社好像也是因為攝影師的緣故。進了社團之後校草便開始死纏爛打，很多人也看到了，兩個人成天膩在一塊兒。校草還借拍照跟那攝影師接過吻呢。”
林知非一陣心驚。這人是誰？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？
他趕緊喝口水壓壓驚，開始在大腦中梳理關系，回憶身邊的人誰最可疑。
然而，下一秒，他就被水給嗆住了。因為他看到該層主繼續寫道：“校草跟攝影師是寒假裏在一起的。上上次的帖子，就是校草接他回北京來著。不過前幾天兩人分手了。至於原因，那當然是校草玩膩了。我們的校草可是非常喜新厭舊的。”
這人跟顧森什麽仇什麽怨，這麽黑他？還煞有其事的。
隨後，那位層主開始在帖子裏發照片：“這些都是校草為攝影師當模特拍的照片，我都是親眼所見。”
林知非定睛一看，照片通通都是從他微博裏盜的，順序都一模一樣。甚至最後一次李明玥為顧森拍的照不知怎地也被算了進去。
林知非確定這人是在信口胡謅了。然而，樓裏的人並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兒。
“不是吧，老兄，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？”
“我才不信，他是嫉妒校草才說這些話抹黑別人的吧。”
“樓上不要無腦護啊。那麽多照片怎麽解釋？他哪兒來的？”
……
林知非揉了揉額頭。
他在回覆欄裏寫道：“事情根本不是這樣。那些照片都是他從微博上盜的。”
點擊“發送”，卻顯示操作失敗。
再一看，原來帖子又被刪了。
林知非怔了怔，轉身看了看宿舍的墻壁。顧森在一墻之隔的地方，也正坐在座位上刷論壇嗎？
可是……他皺了皺眉，這麽簡單粗暴的刪帖，一次還好，次數多了，只怕會更加引起別人的關註和議論吧？
果然，林知非剛冒出這個念頭，論壇裏就有了新帖子——
《還有沒有規矩了？某人仗著自己是計算機系的就隨便黑帖子？》
僅僅幾分鐘的功夫，這個新帖子便蓋滿了一百樓。裏面全是質疑聲。
這並不難理解。就如明星一般，粉絲越多，往往黑子也就越多。更何況隨意黑貼這事兒確實不妥當。
“這要怎麽收場？總不能再黑帖子吧？”林知非不由得擔憂起來。
然而，就在這時，一條紅色的公告被版主置頂：【用戶“火中取栗”在論壇中散布謠言，被處以封禁IP一周的處理，相關帖子也已被刪除。】
與此同時，這條信息也出現在《還有沒有規矩了……》帖子中。
“哇，驚現版主大大！”
“所以不是黑，而是版主刪的貼嗎？”
“前排合影！！！”
“版主大大居然上線了！”
林知非：“……”
T大校內論壇的版主是個早已畢業多年的學長。當年，全國各大高校均決定關閉校內論壇，而這名學長便率領T大學子公開對抗學校的這一措施，並在長久的堅持下最終取得了勝利，從而使得T大成為全國唯一一個保留著校內論壇的存在。
這段傳奇性故事，一直在T大的校內論壇裏流傳著。也正因此，雖然他畢業多年，卻依舊能夠保留論壇版主的身份。平時的大小事務皆由幾個副版主管理。
版主早就功成身退。此次站出來說話，毫無疑問，必定是顧森提前拜托的了。
還是一如既往的成竹在胸啊，林知非在心裏感慨道。不過……
這一會兒，室友們已經午睡結束。差不多該收拾收拾東西準備上課了。
背著書包離開宿舍時，林知非又忍不住朝顧森宿舍裏望了一眼。他，對什麽都是成竹在胸的麽？
“發什麽楞呢，走了。”錢二說。
“嗯。”林知非跟上去。
去3號教學樓的路上又遇到了姜蘭蘭。
“嗨，你哪個教室？”姜蘭蘭沖他打招呼。
“3J201。”林知非說。
“這麽巧！同一棟樓還是同一層哎。”
“哎？這不是那誰嗎？”錢二說，“我好像見過很多次你和知非走在一起了啊？你倆是不是……”
林知非：“……”
姜蘭蘭丟給他一個白眼：“去你丫的。老娘跟他是閨蜜！老娘心裏有男神的！”
錢二朝趙一後面退了退：“我信我信。知非肯定不會喜歡這種性格的。”
姜蘭蘭：“……”
林知非不去管室友，悄悄問：“我沒記錯的話，你們藝院教學的地方跟我們不在一塊兒吧？”
“你怎麽這麽健忘，忘了我上午怎麽說的了嗎？”
林知非一怔：“你就要采取行動了？”
“對啊。姑娘我可不是小女生，才不磨磨唧唧的。既然已經想好了，擇日不如撞日，就今兒吧。”
不知不覺，已經到了教學樓。林知非問：“你打算怎麽做？”
“還能怎麽做，當然是親口告訴他，我不把他當哥兒們，我喜歡他啊！”姜蘭蘭看了眼手機：“現在離上課還有十分鐘，希望他不要踩著點來教室就好。”
“……你該不會打算在很多人面前，當面表白吧？”
姜蘭蘭酷酷地一撩自己的劉海：“女漢子是白叫的麽。”
“走了，祝我好運吧。對了，你也加油！”
“嗯……”林知非目送著姜蘭蘭走進大二的教室。
不得不說，她這種魄力，自己大概一輩子都學不來。
林知非多少受到了點兒影響，心裏也生出一股“壯士一去兮不覆還”的悲壯感來，仿佛自己也要上戰場似的。
他搖了搖頭，走進自己的教室。
課上到一半，林知非給姜蘭蘭發信息：“情況怎麽樣？”
“很無奈，他真的是踩著點來教室的。”
“哦……”
“我現在坐在教室後面呢，等他下課了我就去表白！”
“嗯，加油！”
“我肯定會的。倒是你，從一開始就逃避。你到底想好了沒？你該不會打算一直逃避下去吧？！”
“我……”
“算了算了懶得管你了，你就可勁兒逃吧！等校草哪天找了新人我看你到哪兒哭去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不跟你說了，快下課了，我得準備一下。”
林知非看了眼時間，離下課明明還有二十分鐘。
無論嘴上再怎麽勇敢，心裏其實還是無比緊張的吧，林知非想。
之後，姜蘭蘭卻是聯系不上了。怎麽都不回信息。
林知非課間溜到那個教室看了一眼，沒見到姜蘭蘭，也沒見到有帥哥。嗯…所以她那個竹馬應該也不在。
到底成功or失敗了？她現在是和男神竹馬秀恩愛呢，還是躲哪兒哭呢？
林知非拿出手機看了看跟姜蘭蘭的聊天記錄。
“逃”？
確實是在逃。
他不得不承認，雖然看起來高冷，又武功高強，也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，但自己本質是一個懦弱的人。
害怕做決定，害怕面對陌生，害怕承擔後果。
在與顧森的所有關系中，無論有意還是無意，他都在逃避。兩人之間的每一步進展，都是在顧森的步步緊逼、步步設計中完成的。
林知非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：現在這一切的一切，會不會都是顧森進一步逼迫？
酒店的時候本質也一樣，只不過那一次顧森失敗了。
林知非非常確定，如果沒有這一出，他決不會承認自己喜歡顧森。哪怕他已經喜歡上了，但他不會承認，在自己的心裏也不會。
但是，這就是我啊。
就像討厭社交一樣，這即便是個毫無疑問的缺點，卻也是我的特點啊。
林知非不知道到底該怎樣做。他覺得這其實是一個很高深的問題，或許背後涉及到了覆雜的人性。
到底是該克服本性，還是該順應本性、尋找更適宜的環境？
林知非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，從課上持續到課後。
“小夥子，我要是的拿鐵，不是藍山。”一位先生努力維持著風度，對林知非說。
“啊，對不起對不起。”林知非趕忙鞠了個躬，將手上的藍山咖啡端到了另一桌。
他使勁甩甩頭，打住！不要再想了，現在是工作時間！
“你今天好像不太對勁。發生什麽事了嗎？”老太太慈祥地問。
“嗯，其實不是什麽大事……”林知非摸了摸後腦勺。
“可以的話不妨同我說說。”老太太說。
“就是……我忽然發現，自己好像缺乏面對的勇氣，遇到什麽就想逃避。”
老太太的手明顯抖了下，咖啡灑出來一些。眼神帶了些茫然。
“焦老師？”
老太太回過神來：“沒什麽，我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，他那時候跟你差不多大，高三畢業，差7個月成年。”
“然後呢？”
“然後，他一直沒能成年。”
林知非一怔：“啊？對不起！”
“沒什麽，”老太太淡淡笑了笑：“轉眼間已經過去十多年了，再難過的事也想開了。”
林知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。
老太太自顧自地說：“他從小就特別聰明。他父親是做學術的，特別希望他將來能夠接下衣缽。但他跟你一樣，雖然考上了最頂尖的學校，心思卻更放在自己的愛好上。他那時候喜歡搖滾音樂，我們完全不能夠理解。”
“他知道我們一直對他抱有很高的期望，所以不敢跟我們說。高考結束之後，他瞞著我們，跟幾個同學一起偷偷去了其他城市。我們當時也忙，沒有太多心思註意這些。等到知道的時候，他人已經在醫院裏了。”
“說起來都有些好笑。他們身上的錢不夠，又惹上了當地的混混，被人打的。那時候，小城市的治安還不是很好。”
“後來，搶救無效，去世了。”
林知非靜靜地聽著眼前的老人講述著往事。
他終於明白焦老師為什麽一直關註著自己了。同時，他漸漸發覺，焦老師講這些並不僅僅是傾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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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起姜蘭蘭的竹馬，顧森起碼喜歡過我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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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要敲門, 裏面忽然發出一聲響，嚇得林知非立刻收回手, 轉個身朝前走。
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。
林知非在心裏想：如果開門的是顧森, 我就……
他一回頭，結果真的是顧森！
兩人的目光恰好碰撞在一起。
林知非張了張嘴。
顧森望著他，聲音沒有一絲起伏：“有事麽？”
林知非垂著眼, 緩慢地搖了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“……”
一陣沈默之後, 顧森將探出來的半個身體收回去，重新關上門。
林知非也低著頭, 走進了自己的宿舍。
他好冷淡。他真的還對我有好感嗎？
如果他已經決定放棄我了, 我再主動表示些什麽, 豈不是自取其辱嗎？
可萬一……
林知非坐在椅子上，使勁撓了撓頭發, 然後“砰”地一聲將頭砸在桌子上, 閉目養神。
等到幾個室友都上床準備午睡了, 林知非才又擡起頭來。
他刷著手機消磨時間。
微博？沒什麽感興趣的熱點。知乎？連載的宿舍漫畫也還沒更新。學校論壇？也……
嗯？等等。林知非看到一個帖子, 名字叫《校草的最新情報》。
校草？說的是顧森吧。
他點進去——
“先前關於校草的那兩個被刪的帖子還有人記得不？告訴大家一件喜大普奔的事情，那就是：據我這幾天的觀察，校草跟那個攝影師之間好像出問題了。他們路上見面了都不說話的！”主樓赫然這麽寫著。
“哎？那大家是不是又有機會了？”
“好消息個毛線啊。這不是坐實了之前兩人在交往麽？朋友關系怎麽可能突然冷淡成這樣？校草要真是個gay, 分手了也沒你們的事兒啊！”
“樓上的幾位，知不知道割袍斷義這個詞？腐女們收斂一下OK？”
“話說誰那兒有上次爆出來的攝影師的照片嗎？我聽室友說他也挺帥的，但她手太慢沒來得及保存帖子就被刪了qwq。”
“沒來得及保存+1。”
“沒來得及保存+10086。”
“我說5L，你安的什麽心啊？是想讓這樓再被黑掉嗎？”
……
林知非撐著下巴，無聊地翻看著帖子。不知道為什麽，他看這些八卦竟然還覺得有一點點興奮。
直到翻到156L，林知非的手放在了桌子上，身體也慢慢坐正。
“有人想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到底怎麽回事嗎？我知道所有的前因後果哦。”一位名為“火中取栗”的用戶說道。
這層樓頓時成了焦點。懷疑者有之，期待者亦有之。
隔了十層樓，“火中取栗”開始說：“其實吧，校草開學沒多久就開始追求那個攝影師了，甚至他加入動漫社好像也是因為攝影師的緣故。進了社團之後校草便開始死纏爛打，很多人也看到了，兩個人成天膩在一塊兒。校草還借拍照跟那攝影師接過吻呢。”
林知非一陣心驚。這人是誰？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？
他趕緊喝口水壓壓驚，開始在大腦中梳理關系，回憶身邊的人誰最可疑。
然而，下一秒，他就被水給嗆住了。因為他看到該層主繼續寫道：“校草跟攝影師是寒假裏在一起的。上上次的帖子，就是校草接他回北京來著。不過前幾天兩人分手了。至於原因，那當然是校草玩膩了。我們的校草可是非常喜新厭舊的。”
這人跟顧森什麽仇什麽怨，這麽黑他？還煞有其事的。
隨後，那位層主開始在帖子裏發照片：“這些都是校草為攝影師當模特拍的照片，我都是親眼所見。”
林知非定睛一看，照片通通都是從他微博裏盜的，順序都一模一樣。甚至最後一次李明玥為顧森拍的照不知怎地也被算了進去。
林知非確定這人是在信口胡謅了。然而，樓裏的人並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兒。
“不是吧，老兄，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？”
“我才不信，他是嫉妒校草才說這些話抹黑別人的吧。”
“樓上不要無腦護啊。那麽多照片怎麽解釋？他哪兒來的？”
……
林知非揉了揉額頭。
他在回覆欄裏寫道：“事情根本不是這樣。那些照片都是他從微博上盜的。”
點擊“發送”，卻顯示操作失敗。
再一看，原來帖子又被刪了。
林知非怔了怔，轉身看了看宿舍的墻壁。顧森在一墻之隔的地方，也正坐在座位上刷論壇嗎？
可是……他皺了皺眉，這麽簡單粗暴的刪帖，一次還好，次數多了，只怕會更加引起別人的關註和議論吧？
果然，林知非剛冒出這個念頭，論壇裏就有了新帖子——
《還有沒有規矩了？某人仗著自己是計算機系的就隨便黑帖子？》
僅僅幾分鐘的功夫，這個新帖子便蓋滿了一百樓。裏面全是質疑聲。
這並不難理解。就如明星一般，粉絲越多，往往黑子也就越多。更何況隨意黑貼這事兒確實不妥當。
“這要怎麽收場？總不能再黑帖子吧？”林知非不由得擔憂起來。
然而，就在這時，一條紅色的公告被版主置頂：【用戶“火中取栗”在論壇中散布謠言，被處以封禁IP一周的處理，相關帖子也已被刪除。】
與此同時，這條信息也出現在《還有沒有規矩了……》帖子中。
“哇，驚現版主大大！”
“所以不是黑，而是版主刪的貼嗎？”
“前排合影！！！”
“版主大大居然上線了！”
林知非：“……”
T大校內論壇的版主是個早已畢業多年的學長。當年，全國各大高校均決定關閉校內論壇，而這名學長便率領T大學子公開對抗學校的這一措施，並在長久的堅持下最終取得了勝利，從而使得T大成為全國唯一一個保留著校內論壇的存在。
這段傳奇性故事，一直在T大的校內論壇裏流傳著。也正因此，雖然他畢業多年，卻依舊能夠保留論壇版主的身份。平時的大小事務皆由幾個副版主管理。
版主早就功成身退。此次站出來說話，毫無疑問，必定是顧森提前拜托的了。
還是一如既往的成竹在胸啊，林知非在心裏感慨道。不過……
這一會兒，室友們已經午睡結束。差不多該收拾收拾東西準備上課了。
背著書包離開宿舍時，林知非又忍不住朝顧森宿舍裏望了一眼。他，對什麽都是成竹在胸的麽？
“發什麽楞呢，走了。”錢二說。
“嗯。”林知非跟上去。
去3號教學樓的路上又遇到了姜蘭蘭。
“嗨，你哪個教室？”姜蘭蘭沖他打招呼。
“3J201。”林知非說。
“這麽巧！同一棟樓還是同一層哎。”
“哎？這不是那誰嗎？”錢二說，“我好像見過很多次你和知非走在一起了啊？你倆是不是……”
林知非：“……”
姜蘭蘭丟給他一個白眼：“去你丫的。老娘跟他是閨蜜！老娘心裏有男神的！”
錢二朝趙一後面退了退：“我信我信。知非肯定不會喜歡這種性格的。”
姜蘭蘭：“……”
林知非不去管室友，悄悄問：“我沒記錯的話，你們藝院教學的地方跟我們不在一塊兒吧？”
“你怎麽這麽健忘，忘了我上午怎麽說的了嗎？”
林知非一怔：“你就要采取行動了？”
“對啊。姑娘我可不是小女生，才不磨磨唧唧的。既然已經想好了，擇日不如撞日，就今兒吧。”
不知不覺，已經到了教學樓。林知非問：“你打算怎麽做？”
“還能怎麽做，當然是親口告訴他，我不把他當哥兒們，我喜歡他啊！”姜蘭蘭看了眼手機：“現在離上課還有十分鐘，希望他不要踩著點來教室就好。”
“……你該不會打算在很多人面前，當面表白吧？”
姜蘭蘭酷酷地一撩自己的劉海：“女漢子是白叫的麽。”
“走了，祝我好運吧。對了，你也加油！”
“嗯……”林知非目送著姜蘭蘭走進大二的教室。
不得不說，她這種魄力，自己大概一輩子都學不來。
林知非多少受到了點兒影響，心裏也生出一股“壯士一去兮不覆還”的悲壯感來，仿佛自己也要上戰場似的。
他搖了搖頭，走進自己的教室。
課上到一半，林知非給姜蘭蘭發信息：“情況怎麽樣？”
“很無奈，他真的是踩著點來教室的。”
“哦……”
“我現在坐在教室後面呢，等他下課了我就去表白！”
“嗯，加油！”
“我肯定會的。倒是你，從一開始就逃避。你到底想好了沒？你該不會打算一直逃避下去吧？！”
“我……”
“算了算了懶得管你了，你就可勁兒逃吧！等校草哪天找了新人我看你到哪兒哭去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不跟你說了，快下課了，我得準備一下。”
林知非看了眼時間，離下課明明還有二十分鐘。
無論嘴上再怎麽勇敢，心裏其實還是無比緊張的吧，林知非想。
之後，姜蘭蘭卻是聯系不上了。怎麽都不回信息。
林知非課間溜到那個教室看了一眼，沒見到姜蘭蘭，也沒見到有帥哥。嗯…所以她那個竹馬應該也不在。
到底成功or失敗了？她現在是和男神竹馬秀恩愛呢，還是躲哪兒哭呢？
林知非拿出手機看了看跟姜蘭蘭的聊天記錄。
“逃”？
確實是在逃。
他不得不承認，雖然看起來高冷，又武功高強，也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，但自己本質是一個懦弱的人。
害怕做決定，害怕面對陌生，害怕承擔後果。
在與顧森的所有關系中，無論有意還是無意，他都在逃避。兩人之間的每一步進展，都是在顧森的步步緊逼、步步設計中完成的。
林知非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：現在這一切的一切，會不會都是顧森進一步逼迫？
酒店的時候本質也一樣，只不過那一次顧森失敗了。
林知非非常確定，如果沒有這一出，他決不會承認自己喜歡顧森。哪怕他已經喜歡上了，但他不會承認，在自己的心裏也不會。
但是，這就是我啊。
就像討厭社交一樣，這即便是個毫無疑問的缺點，卻也是我的特點啊。
林知非不知道到底該怎樣做。他覺得這其實是一個很高深的問題，或許背後涉及到了覆雜的人性。
到底是該克服本性，還是該順應本性、尋找更適宜的環境？
林知非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，從課上持續到課後。
“小夥子，我要是的拿鐵，不是藍山。”一位先生努力維持著風度，對林知非說。
“啊，對不起對不起。”林知非趕忙鞠了個躬，將手上的藍山咖啡端到了另一桌。
他使勁甩甩頭，打住！不要再想了，現在是工作時間！
“你今天好像不太對勁。發生什麽事了嗎？”老太太慈祥地問。
“嗯，其實不是什麽大事……”林知非摸了摸後腦勺。
“可以的話不妨同我說說。”老太太說。
“就是……我忽然發現，自己好像缺乏面對的勇氣，遇到什麽就想逃避。”
老太太的手明顯抖了下，咖啡灑出來一些。眼神帶了些茫然。
“焦老師？”
老太太回過神來：“沒什麽，我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，他那時候跟你差不多大，高三畢業，差7個月成年。”
“然後呢？”
“然後，他一直沒能成年。”
林知非一怔：“啊？對不起！”
“沒什麽，”老太太淡淡笑了笑：“轉眼間已經過去十多年了，再難過的事也想開了。”
林知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。
老太太自顧自地說：“他從小就特別聰明。他父親是做學術的，特別希望他將來能夠接下衣缽。但他跟你一樣，雖然考上了最頂尖的學校，心思卻更放在自己的愛好上。他那時候喜歡搖滾音樂，我們完全不能夠理解。”
“他知道我們一直對他抱有很高的期望，所以不敢跟我們說。高考結束之後，他瞞著我們，跟幾個同學一起偷偷去了其他城市。我們當時也忙，沒有太多心思註意這些。等到知道的時候，他人已經在醫院裏了。”
“說起來都有些好笑。他們身上的錢不夠，又惹上了當地的混混，被人打的。那時候，小城市的治安還不是很好。”
“後來，搶救無效，去世了。”
林知非靜靜地聽著眼前的老人講述著往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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